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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男人,年紀大約五十上下,都擁有一個想到就會不由自主露出微笑的「玩具」。有的人擁有雙B跑車或是保時捷,因為喜歡駕馭速度的快感和對極致工藝的嘆服;有的人藏了一櫃子頂極紅酒,因為對葡萄栽種和醞釀過程的繁複細節心醉神馳;有的人喜歡古董傢俱,彷彿可以穿越時空限制與古老的靈魂對話…。這些愛好與虛榮無關,雖然喜歡的東西可能價格差距甚大,但那種一見鍾情彷若掉進初戀的情懷卻毫無二致。

而我,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就一直想要擁有一台電鑽,一台無堅不穿的電鑽。我不是一個很容易專心的人,但每次聽到電鑽高速旋轉發出魔音穿腦的噪音,一顆心就會隨著尖銳的鑽尾一塊顫抖,立刻進入傳說中涅槃般空寂境界(也許有一天某個心理學家朋友會告訴我這是因為童年受過甚麼刺激的典型症狀)。

但住在鴿子籠似的公寓幾十年,擁有電鑽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念頭,所以一直到十六年前搬入新店山腰的花園新城之後,竟然遇上二樓、三樓鄰居都是重聽的千載難逢機會,這才惡向膽邊生的陸續買了幾台馬力越來越強的電鑽,自己在家玩得不過癮,經常還幫鄰居穿牆破壁,滿足一下無以名之的破壞慾,並在破壞之中體驗昇華的快感。

去年陪著各種工班進行「陽光佈居」的營造工程,每天站在木工的鋸檯旁「享受」別人避之惟恐不及的巨大噪音,看著一塊塊木板推向高速旋轉的電鋸然後應聲而斷,不顧師傅再三警告,我經常忍不住協助將木板推向銳利的齒鋒,感受原來堅硬材質一吋一吋分離時的細微觸感,偶爾我也會想像那窮兇惡極的鋸齒忽然掙脫轉軸狠狠咬住我的手指,驚恐之中反而更激起駕馭它的強烈衝動。

終於,我對自己承認「電鑽」已經不是我的最愛,紀律嚴謹剛強勇猛的電鋸取代了它的地位。所以當木工師傅阿忠將他報廢的鋸檯送給我並順便幫我將圓鋸(是的,雖然從前生活完全派不上用場,但我早早就買了一台二手電鋸閒置在家)組裝完成,一陣陣狂喜在我胸膛澎湃激盪以致一夜無眠。










有了鋸檯自然就得大展身手,先後利用在地材料完成頂樓陽台曬衣架、主臥房掛衣架和戶外雨鞋座,繼續大膽染指體積龐大的書架。因為鋸檯是屬於室內操作的迷你型,我心有未甘被迫請阿忠先將六分木板依我需要裁好載回家,然後自行裁切支撐板並用電鑽組裝完成,夫妻二人將一座200×30×160cm大小的書架合力搬進客廳,立即將堆放半年礙眼之至的十幾箱書各就各位。





雖然素人木匠既未貼皮也沒上漆,支撐木板也因計算錯誤使層板未能互相平行,但完工之後看到室內一片清爽和略呈微笑曲線的橫板,嘴角也不由自主咧了開來。









素人嘛!作品只有蔽帚自珍的水準,但相對於從前「君子動口不動手」每天腦袋不停打轉的忙碌生活,我訝然發現另外一種簡單的幸福,而它竟然可以與「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分庭抗禮,若有人此刻問我「讀聖賢書所學何事?」,我將金剛怒目答曰「換幾文錢,買電鑽電鋸和幾塊木板耳!」

●●謹以此文祝福那一年春天在花園新城「鵝爸爸木工班」一起築夢的男女老少同學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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